秉烛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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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聂君臣向】黑暗黎明 上

  ·天九设定

  

  “有什么发现?”

  嬴政重新走回盖聂身边,声音平稳,好像刚刚被刺杀的人不是自己一样。溅在侧脸上的血液颜色还没暗淡,犹自散发着腥臭的气味,他也不以为意,用手抹去后,若有所思地盯着指尖血迹出神。

  盖聂仍在细致地检查着刺客们的尸体。他的剑法很稳,很快,除了喉口多出了个血洞,尸体们都和生前别无二致,就连表情也凝固在出剑刺杀那一刻的凶戾上了。听到嬴政问话时他正对着尸体正胸口的鲜艳刺青皱眉,沉思了片刻后,才答话:“这是卫地姜家死士的刺青,不过,近一月里才纹上去。”

  他伸手从刺青上摸过,触感凹凸不平。

  “相国出身卫地。”盖聂接着说,像是对自己的话做了个补充。

  嬴政不置可否地“哼”了声,接过盖聂递来的绢帛,擦掉半干的血迹。“还有什么?”

  盖聂站直了身,把剑收回鞘中:“他们所学的本该是套互补的剑法,数人合璧则威力倍增,但是这几人的功力浅薄,不仅无法发挥剑法的真正威力,反而互相掣肘,形成制约。”

  “你是说——”

  “他们是来送死的。”盖聂把话补充完。他低下头又看了眼尸体,面色沉沉,看不出情绪。

  嬴政顺着盖聂的视线看向刺客们圆睁的眼,冷冷地笑了。

  “那就让我们猜猜,对方特意送了这几个人过来,到底想让我们看什么。”他背过身,把手上的绢帛丢到地上:“走吧,马上就到咸阳了。”

  

  这一次出秦,嬴政放在明面上的理由是外出散心,少部分人知道他是去韩国认识一下《孤愤》的作者,剩下只有少之又少的人才知道他真正压在心底的想法——前有相父,后有长信候,他在咸阳的处境确实举步维艰,想要在两头猛虎的环伺下争夺应有的权利,对于刚刚冠礼带剑,在秦地传统意味上才够上成年边缘的嬴政来说,实在有些困难。他的软弱的父亲没能给他留下任何可用之人,至于朝堂上那些分不清面目的文臣武将,更是不会在乎王位上坐着的究竟姓甚名谁。

  所以,从角斗场中及时抽离,坐观二虎相争,才是上上之策。嬴政自小淫浸此道,他深知这些人的把柄会被主动递到他手上,就像此刻。

  抵达咸阳时天色已晚,嬴政本已径直走向寝宫,却远远地看见寝宫外站着个人影,脚步便慢了下来,微微眯起眼。

  “是长信候。”盖聂适时地开口。

  这一句提醒很是时候。嬴政原本快要停下的步伐又重新加快了起来,面上渐渐显出种只对全身心信赖的亲信露出的、混合着安定和恭敬的神情,匆匆忙忙跑了过去,甚至忘记了知会盖聂一声。盖聂明白他的意思,默默地跟在嬴政身后,只做侍卫状。

  他走回嬴政身后的时候,这对君臣状似客气的寒暄已经快要结束,嫪毐正用独特的半阴不阳的语调向嬴政表达自己的关心:“接到使臣送信的时候,臣下都快吓死了,好在王上福泽深厚,方能化险为夷。王上放心,那些刺客究竟是何人主使,臣下一定全力追查。”

  嬴政半低着头,借着夜色挡住了脸上表情,声音倒像是大松口气的样子:“行路不易,多劳长信候挂心。”他说着,缓缓抬起了头,向嫪毐展示出精心布置过的感激神色:“不过是一些小事,也不知怎么的传入了长信候耳中,劳烦日理万机的长信候自雍城远道赶来,怠慢大秦事务,我实在惭愧。”

  嫪毐被他吹捧得飘飘然,全然不觉话中深意,抱起手臂得意道:“不辛苦,臣下既得太后与王上重托,自当殚精竭虑,这是我应该做的。”

  “能有如长信候这般的忠臣、能臣,实是大秦之幸,倘若堂上衮衮诸公都如先生这样尽心竭力……唉。”嬴政言辞恳切,末了却摆一摆手,很是失望的模样,“寡人当他是师长,可没想到……算了,不提也罢。”

  嬴政这番话一波三折,又是吹捧又意有所指,直听得嫪毐的情绪起伏剧烈,刚要咧开嘴接下他的奉承,又被后面半句牵扯去了注意力。终于到他开口时,嫪毐好不容易才憋出副震惊的样子,语调还忍不住往上扬:“王上此言何意?难道刺客的身份已经有眉目了?”

  嬴政只是叹息,要多忧虑有多忧虑。

  “王上为何叹息?难道幕后主使者的身份非同寻常?”嫪毐察言观色着问,神情诡秘:“莫非……”

  他往前凑了一步,弯下腰来,状似诚恳地道:“行刺国君,该是夷三族之罪,倘若情况属实,无论主使何人,臣下必厉兵秣马,征讨叛逆,王上但说无妨。”

  作为拥有千余门客、千余仆从的长信候,在秦国域内,除了相国吕不韦,着实没有其他值得嫪毐畏惧的力量了,因而这话被他说得掷地有声。甚至,由于对某种隐秘情形的掌握,他表现出来的底气比他应该有的还要足得多。

  “长信候也认为对于叛逆,该当夷灭三族?”嬴政欣喜道,他慌忙扶住嫪毐躬下的身子,殷殷地说:“万望长信候主持公道。”

  “实不相瞒,就在今天,咸阳城外,寡人侥幸从一场刺杀中脱身。若非寡人的随身侍卫武艺高超,与刺客缠斗数百回合后终于将其斩首,寡人此刻恐怕已暴尸荒野。可是检查尸身时寡人才发现,刺客的胸前,竟然纹着卫地姜家的刺青。”

  嬴政望向嫪毐,期期道:“事关师长,寡人不愿妄加猜测。”

  卫地,姜家,这几乎已经将矛头稳稳地对准了大秦相国吕不韦。嬴政称吕不韦为相父,嫪毐当然了解,也就不对他的这副优柔样子感到意外。听闻即将面对是如此可怕的对手时,嫪毐出人意料地没有流露出丝毫惊惧,他甚至唯恐不乱地为嬴政添把火:“王上不必慌张,臣下这就调派人手,详细搜寻咸阳城内。那些刺客既然在咸阳城外行刺,城内必有布置,仔细搜索,必能找到蛛丝马迹,说不定还能将其同党一网打尽。到时候,人赃聚在,真相自然大白,相国大人究竟是黑是白,一看便知。”

  嬴政犹犹豫豫地点头,那双狭长眼睛牢牢盯住了嫪毐,就像他的生母牢牢盯着嫪毐那样。他的口气也与他的生母一样轻柔,让嫪毐错觉这位年轻小王可以像他母亲一样地被他拿捏在掌心。

  如他心意那样地被拿捏着。

  “那就,拜托长信候了。”

  嬴政柔柔地说。

  

  宾主尽欢的会面,让两个惺惺作态的人都得到了令他们满意的结果。送走风尘仆仆的嫪毐,嬴政借口乏了,将所有服侍宫人赶出寝宫,只将“保护有功”的盖聂留下。盖聂刚才对一介武夫这个身份的扮演非常成功,加之嬴政的添油加醋,让嫪毐连分他一个眼神的时间都不屑给。此时,他正替嬴政点上灯烛,继续在宫人面前表演着受宠侍卫的形象。嬴政在他背后换上新衣,等宫人们尽数退下后,才冷冷地开口:“嫪毐蠢得令我作呕。”

  盖聂将灯点燃,转过身接住嬴政扔来的脏衣,将它放在嬴政看不到的角落里。他神情平静,没想对活生生上演的君臣滑稽剧做任何评价。

  “不是坏事。”他总结道。

  嬴政赤着脚踩在冰冷宫砖上,披头散发,骤然有了点狰狞恶鬼的模样。他仔细回味着嫪毐的言辞,手指在腰间佩剑上游走。片刻后,他冷不丁开口:“能想到嫁祸于人,师出有名,已经算是进步了。若不是蠢,寡人也不会甘愿把雍城割送给他。”

  “是的。”

  盖聂虽然入秦不足一年,论起嬴政的倚重度,却几乎比任何人都要高。就连事无巨细地掌握着嬴政行踪的吕不韦都不知道入秦那天盖聂与嬴政究竟谈了些什么,不知道这个身份可疑的剑客是如何获得多疑秦王的信任的,被所有人看到的仅仅是,自那天起,作为帝师,盖聂几乎与嬴政寸步不离。嬴政是如何借势捧起嫪毐,是如何与相父周旋,又是如何挑起两方对垒,种种细节,除了盖聂,无二人知。

  嫪毐的愚蠢已经蒙住了他本就不多的心眼,在其中发挥作用的是这年余在朝中顺风顺水所带来的欲望。不过是借了太后的恩宠与嬴政的刻意放纵,跳梁小丑竟真将自己当做戏台上的主角,甚至开始肖想起无力坐稳的位置起来。这一手借刀杀人,使得如同初入官场的幼稚小子,多亏了嬴政意有所图,才能找到个他这样的观众,不至于搭好了台子却无人应和,尴尬到演不下去。

  嬴政在寝宫里踱着步。灭除嫪毐只是顺势而为,藏在锋锐下的暗芒真正指向的是他的相父,他需要在发动总攻前尽力削弱吕不韦的力量。但是这暗芒务必要隐秘,要让相父错以为自己安全至极。

  他必须要让相父心甘情愿地入局。

  “盖聂。我可以全盘相信你吗。”他突然说。

  他一般不会直呼盖聂全名。嬴政对盖聂的称呼过多了些,面对不同的人都会有不同的变动。不过无论台前还是人后,他都甚少称呼盖聂的全名。对于一个总能知道他在对谁说话的人来说,直呼其名,总是具有超越了引起注意以外的意味的。

  而盖聂几乎是瞬时就明白了嬴政的意味。于是他说:“我会誓死保护王上的安全。”

  清朗月光透过宫殿投在窗前,盖聂就站在月色正中,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由于角度,光线等等说不清的原因,眸光与月光重合映射,投进了嬴政眼底。这束光毫不灼人但明亮非常。

  对于聪明人来说,只需要言尽于此了。

  “我需要一场刺杀。一场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的刺杀。”于是嬴政继续往下说。

  寝宫里半晌没有回音。

  盖聂沉下眉眼。他当然知道嬴政这话是对他说的,他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去弄清究竟该做什么。

  “这是一场表面看起来由吕相国指使的刺杀,细究起来,刺客却是嫪毐门客,”他最终说,“但嫪毐坚称不曾发出过此等命令。”

  嬴政微微笑起来:“你能不能做到?”

  “给我一天的时间。”

  “好!”嬴政压低眉峰,斩钉截铁道:“寡人会帮你争取一天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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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线越近我越浪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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