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烛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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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拉格】【乌萨斯自治团】乌萨斯不相信眼泪

※又名冬将军与老将军的第一次正式会面

※赫拉格与熊熊团友情向


  

  有一种不知算是刻板印象还是确有其事的说法在泰拉大陆广为流传,说任何一名乌萨斯人都能仅凭一口空气就判断出别人刚喝了多少瓶、多少度的烈酒,而最地地道道的乌萨斯人甚至能连酒的牌子和年份都说得明明白白。这个传说从挤满了乌萨斯留学生的维多利亚兴起,后来又兜兜转转传回乌萨斯境内,被国人以生动的乌萨斯式智慧自行补上了后面半截:据说在白色恐怖时期,皇帝和他最忠实的臣子就是靠这个办法找出了埋藏在乌萨斯境内的全部间谍,进而拯救了乌萨斯。

  赫拉格一向对这些过于神化民族特性的民间传说不予置信,但是他或许的确拥有一点这方面的天分,比如,当他现在推开休息室的大门时,扑面而来的那股呛喉的辛辣酒气就让他确信房间中的三个小乌萨斯们一定醉得毫无理智了。

  事情并没有出乎他的预料。赫拉格从门口走到餐桌旁一共用了十二步,其间就已跨过了三个空荡荡的酒瓶,还有一个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小熊。古米趴在厚实的地毯上睡得正香,脸上布满了醉酒后不自然的潮红,手上还用握着锅铲的方式握着一个空瓶;离她五米开外,凛冬举着她那柄斧头一下下地往地板上砸,眼神严肃,像是打定了主意要把罗德岛给凿出一个洞,赫拉格默默估计了一下,如果再给她两个小时,她大概就能从这一层凿到下一层,然后一斧子劈到正在楼下休息室充电的医疗小车头顶了;唯一看上去还保留了丁点儿理智的是坐在椅子上端端正正看书的真理,她在赫拉格进门后抬起同样红扑扑的脸蛋,吐字清晰地说:“啊,将军,幸好你来了。”

  她看起来毫不意外会有人过来收拾烂摊子一样,或许让乌萨斯学生团的剩下两名成员高喊着“乌拉”冲出休息室,在整个基建部到处捣乱的罪魁祸首就是她,不过她看上去倒是毫无负罪感。真理把手上那本书“啪”地合上,走过来把正埋头苦凿的凛冬拉了起来,微笑着对赫拉格说:“您看,这里有两个醉汉,可是我只能拉得动一个——”

  凛冬低着头絮絮叨叨地咕哝着谁都听不懂的话,乖乖地被真理拉着胳膊,几乎整个人都要靠到真理肩上了。

  赫拉格俯身把睡得死沉的古米抱了起来,叹着气说:“我送你们回宿舍。”

  

  听说有两只来自乌萨斯的醉熊正在基建耍酒疯的时候,博士和赫拉格还在顶层的办公室加班,讨论那些永远打不完的仗、永远练不完的兵。接到消息的博士愣了一下(“有两个乌萨斯小可爱想在医疗部捣乱,浑身酒气。不过没关系,她们现在都睡得很香,”今天值班的华法琳骄傲地说)转头对赫拉格说:“将军,麻烦您去休息室看一下,我猜学生自治团剩下的那几位大概也在哪儿醉倒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好像是自治团成立一周年的纪念,她们或许在,呃,庆祝纪念日,您可以稍微注意着点儿,别让她们狂欢得太过火。”

  赫拉格对着手上厚厚一沓没来得及看的资料愣了一下,确定博士喊的是他而不是别人。他和学生团的交情不深——准确来说,除了偶尔出现在同一战斗编队中,他们并没有进行过任何私下交流,即使同出于切尔诺伯格。他和那些学生们显然聊不到一块,他的生命中充斥着战斗、冰雪、军刀、死亡,而少女们向往的是摇滚、啤酒和街头斗殴。当他带领着军队深埋在雪地里,靠仅剩的几滴伏特加取暖时,少女们最大的荣耀是能面不改色地喝完一整瓶格瓦斯。当他被冠以间谍罪,狼狈地从乌萨斯出局时,少女们刚刚在重焕生机的切尔诺伯格出生。

  所以如果那些女孩儿们真的在庆祝自己的小小节日,他的加入显然不合时宜。他落后、衰老,跟不上她们的话题,更不符合年轻人们所定义的狂欢气氛。

  “好。”

  但是赫拉格还是放下手上的资料起身,他从来不会拒绝这样的任务,他总认为自己有责任照顾所有人。

  

  情况比赫拉格想象得要好一些,当他找到藏在这间休息室里的自治团时,她们都已醉得没法交流了,这让他省去了费心思考话题的工夫。他抱起古米走出休息室,而真理脚步虚浮地跟在他身后。

  古米在赫拉格的怀里蹭了蹭,姜黄色的头发被静电吸附在他黑色的战斗服上。赫拉格低头看了眼,确认她仍睡得香甜,嘴角甚至流着一丝晶莹的口水。

  “爸爸……”她嘟囔着,说着梦话,抓紧了赫拉格的衣服,“爸爸,我从切……切尔诺伯格逃出来了哦,”她打了个寒颤,像是这个城市的名字里暗藏着极度恐怖的事一样,“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她开始呜呜地哭起来,伤心欲绝地哭,好像与父母重逢是一件大悲之事,往他怀里直钻。

  赫拉格用衣服帮她擦掉了眼泪,手掌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在过来之前博士和他讲过这孩子的事,自从自治团上岛后博士一直在利用罗德岛的情报网络向外传递着寻人告示,试图寻找到她的父母,然而到目前为止,事态都保持着绝望的毫无进展。

  音信全无,这对于乌萨斯人来说是比死亡还要可怕的境地,即使摈除掉正在乌萨斯境内活动的整合运动,这个帝国也绝不是个能够安稳生活的地方,生命的尊严从不会以任何形式被认可。人们毫无价值地活着,又无声无息地消失,以任何理由,以皇帝的名义。

  令人窒息的强权一直笼罩在乌萨斯上空。

  “我不知道古米对乌萨斯的政治生态有没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博士说,迟疑地沉默了一会,最后轻轻叹了口气:“……希望她还不懂吧。希望事情还没那么糟糕。”

  赫拉格坐在博士对面,阅读着属于古米的薄薄一张资料纸,摇了摇头:“博士,乌萨斯没有希望。”

  他知道乌萨斯年轻人们在怎么活,他们早慧,敏感,接受着来自世界各地思想的冲刷,度过一个动荡又不知安宁的青春,又最后皈依于酒精和宗教,自我封闭那过于天才的大脑,直到最后变得浑浑噩噩,变得和所有人一样,变得和泥巴一样。他们曾经活过,激情四溢地谈论着主义和理想,谈论着政治和变革,从中学时代开始,热切地投入某种运动中。大部分年轻人死了,侥幸生存下的那些也拢共只活了一二十年,他们最后会彻底放弃希望,并迅速死亡。

  古米也是个早慧的聪颖的孩子,她对乌萨斯的了解不比任何人浅薄,她对乌萨斯不抱有任何希望。显而易见,她和任何乌萨斯人一样清楚自己的父母或许已遭遇不测。

  “孩子,别哭。”赫拉格声音温柔地哄着她,在古米醉后的迷幻的梦里,拙劣地扮演着她朝思暮想的父亲:“别哭。你到家了。”

  他的扮演是如此的破绽百出,但对于古米来说却已足够,她抽噎着,手指揪紧了赫拉格的袍子,在他怀里逐渐回归平静。恬静的笑容重新出现在她稚嫩的脸上,或许这一刻,她正在做着一个父母环绕的好梦。

  

  在赫拉格哄古米期间,凛冬一直趴在真理的肩头絮叨着什么,最开始还在说通用语,说着说着就变回了乌萨斯方言,还带着浓厚的切尔诺伯格腔和醉酒人特有的鼻音,就连赫拉格都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有真理处变不惊地和她一问一答:

  “嗯,你没醉。”

  “从这里挖不回切城。”

  “我也不想家。”

  “古米在呢,你没把她弄丢,将军抱着她呢。”

  “……是赫拉格将军,就走在我们前头。”

  凛冬含糊的絮叨声突然停了。她发出了个像是疑惑的鼻音,仰起头冲赫拉格的背影问道:“你叫赫拉格?”

  “是。”赫拉格仍在拍着古米的背,平静地回答。他见多了醉酒的人,知道该顺着她们说话。

  凛冬松开了真理的手,跌跌撞撞地冲到赫拉格身边,踮起脚想要说悄悄话一样,声音却清晰又洪亮。她念出了另一个冗长的、复杂的、具有乌萨斯特色的名字。

  “你以前叫这个吗?在来罗德岛以前?”

  赫拉格停步。红色挑染的乌萨斯少女退开两步,眼神明亮,充满了无视规则、一往无前的朝气。罗德岛是禁止干员们互相询问过去姓名的,虽然不是白纸黑字的命令,但几乎所有人都会遵守这项默契的决定,他们隐藏过去,共同维护着岛内这份虚假的和平生活,好像真能从以前的漩涡中彻底脱身,获得崭新的人生一样,可对于有些人来说,过去并不属于唯恐避之不及的事情。凛冬注视着他,甚至几乎是瞪视着他,坦坦荡荡地说:“你不回答也没关系,我知道你肯定就是他。”

  她这会儿突然吐字清晰、字正腔圆了起来,如果不是满脸依旧通红,简直像是一瞬间就醒酒了。赫拉格低下头看着矮了他半个身子的年轻女孩,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听她继续用一种笃定的语气说:“我看过你的书。它们帮了我很多,我是指,嗝,在我们逃出切城的时候,你的理论帮我解决了大部分敌人。嗝。”

  凛冬一本正经地打了两个酒嗝,赫拉格辨认出这是上等马德拉酒的味道,这酒曾经在乌萨斯贵族中风靡一时,一度成为上等人的标志,而且至今价格昂贵,也不知道她们是从哪儿搞来的——或许它在罗德岛并不值钱,赫拉格若有所思地想,在凛冬摇摇晃晃着酝酿下文时打发着时间——罗德岛的价值标准和乌萨斯截然不同,也许在可露希尔女士看来,这种味道寻常的葡萄酒并不比其他酒类更值钱。

  “而且那些书本身也帮了我们很多。它是最好的引燃物,帮我们度过了好几个寒夜。”凛冬又补充道。

  这个补充令她的话充满了只有醉酒后才会出现的滑稽逻辑,但她表情严肃,像在说什么宇宙公理。赫拉格一时分不清她在说醉话还是实话,便轻轻回答说:“我记得帝国在境内回收了那些书。”

  就像回收所有属于赫拉格的荣誉那样,区区书籍的回收对于乌萨斯来说根本是举手之劳。极其讽刺的是,在他声名大噪的那段时间里,他的军事理论集曾远销境外,甚至获得过什么奖项,而这也在后来成为了他通敌卖国的佐证之一。当乌萨斯正在境内大规模销毁他这类人的出版物时,因为“政治迫害”的名头,他们的书籍在境外再次掀起一阵购买风潮。

  这或许是只有乌萨斯才会生产出的独特笑话,就像肃反运动是靠能不能闻味识酒才推展开一样,成为所有人津津乐道的谈资。

  “是的,但是切城图书馆里还留着最后一套。”真理替凛冬解释说,“那时我们迫切地需要一些正规的战争理论指导,以便于……”

  她顿了一下,脸上浮现出激动的飞红,显然她仍在为这件事的成功感到骄傲:“以便于我们剿灭切城所有的学生团。”

  因此她们整日埋首于切城图书馆,迫切地学习着那些学校里不会教给她们的知识。真理陪凛冬翻阅了来自莱塔尼亚和维多利亚的军事著作,但那些谋略都太漂浮,没法运用在乌萨斯这片独特的土地上,直到最后,她们从锁着的储藏室里翻出快要被虫蛀烂的那套著作。

  作者是个陌生的乌萨斯名字,她们从没在课本里见过这个名字,似乎只是个寂寂无名的落魄理论家,但当她们翻开扉页,看到上一任沙皇为这本书亲自做的序,以及长长一列她们闻所未闻的功绩后,那套由学校历史课建立起的史观轰然崩塌,从那之后,她们终于得见真实。

  “与同胞的战斗可不算战争。”赫拉格温和地说,“更何况是同学之间的摩擦。任何军事著作的出版,都不是为了让别人挥戈向自己同胞的。”

  “但有时最利的刀就来自于同胞。”凛冬一针见血地回答。

  她好像真的找回了点儿理智,不用靠着真理也能勉勉强强地站住了。她与赫拉格金色的眼睛对视着,瞳孔中燃烧着两团火。赫拉格对这种情绪十分熟悉,是愤怒,是源自于背叛的愤怒,当他被军队除名,当他被肃反小组收押时,在他胸中同样燃烧过这团火焰,它将自己曾经坚固的信仰烧得一干二净,使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为帝国而战的三十余年,并重新开始寻找新的生存的动力。

  火焰,就像乌萨斯民谣中歌颂的那样,火焰带来死亡,亦带来新生。

  而如今,同样的火焰燃烧在新一代年轻人的胸口了。

  赫拉格忽然有些好奇支撑着她们的信仰是什么——不会是政府,他看得出她们对政府怀有敌意,每一个从切城幸存的人都不会不对政府抱有敌意——但也不是纯粹的复仇的信念,那种信念黑暗而偏执,只会将人引向深渊,可她们却在一路往光明的地方前进。

  现下的乌萨斯年轻人在想些什么?她们经历着怎样的生活,度过怎样的人生,建立起怎样的思想?赫拉格发现自己从没思考过这种问题。自从他成为感染者之后,摆在他眼前的就只剩阿撒兹勒的那些有限的生命。他周旋在普通人与感染者之间、政府与平民之间,为了那个诊所的存续而殚精竭虑,他告诉自己这个国家不值得他再耗费心力。

  但他知道不是那样。有四十多年里他一直为这个国家而活,他参军,入伍,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战斗,从同胞们手上接过那面染血的旗。他经历过帝国最辉煌的时代,以皇帝的名义,高唱着国歌长驱直入卡西米尔的领土,也曾经历过节节败退的战争,固守危城,血战至最后一人。在乌萨斯最落魄的时候,他敢自豪地说乌萨斯不曾在他手上丢失过一寸领土。他向乌萨斯宣誓效忠,并发誓献上自己的生命。赫拉格永远不会否认自己的出身,就像他永远无法否认他仍旧爱着这片土地一样。他只是不爱其他的一些东西。附着在土地上的蛆虫。

  他还爱着这些年轻人,就像过去狂热的他自己。他已失败了,横尸荒野,但尸骨却并没有吓住下一代的年轻人们,他们在攀着他的尸骨继续向前。

  “将军,”凛冬这么叫他。她也有个玩笑样的“冬将军”的称号,大部分时候,她自信自己担得起这份嘉勉,但是在赫拉格面前时,她愿意保持一定的谦逊:“我们已经处在战争中了,乌萨斯的战争从未停歇,而现在仍在越烧越旺。曾经有无数人想致我们于死地,现在仍然有,其中以我们的乌萨斯同胞尤甚。我们不想伤害任何人,更不想伤害同胞——但如果一定要分个生死的话,活下来的必须是我们。”

  “我们会回到乌萨斯、我们会向乌萨斯开战,最终,我们会颠覆乌萨斯,将军,我们会建立一个新的乌萨斯。这曾经是你的使命,现在是我们的使命。我会用你的战略去推翻你的国家。”

  凛冬说这话时的声音干哑,被酒破坏了的嗓音有些粗重,听起来就像是一头正在咆哮的幼熊,向世界发出她出生以来第一次的怒吼。

  她想向世界开战。

  也许她平时都不曾想过这么多。她还年轻,尚处于学生时代,离成年都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跟在她身边的也都是些年龄相仿的学生,这群年轻人并不急于站上前线,着手改造世界。但可能是酒精催化,又或许今夜聚会时聊了些什么,原本模糊的未来在她们的心里逐渐清晰了,凛冬,作为她们的领导人,作为她们的执旗者,已迫不及待地想向世界宣告她们的存在。而真理坚定地站在她身边,时刻准备着搀扶住摇晃的凛冬,一起寸步不让地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

  赫拉格悄悄地叹了一口气。古米还在他的怀里,被他安抚着,睡得格外香甜,她不知道自己的姐姐们正在说着些多么豪情的宣言。等她醒来,甚至会为姐姐们的决定叫好,并且暗下决心,每天早上再早起半个小时,为姐姐们做出更加丰盛的早餐。对于古米来说,这就是她的革命了。

  但赫拉格无比清楚她们做出的是多么艰难的决定。眼下罗德岛尚且庇护得了她们,但是终究,她们是要离开罗德岛,投入乌萨斯那片黑得深沉的泥淖里去的。是死,是生,命运只给了她们两种可能。

  她们是否已准备好迎接自己的可能?

  他是否忍心看着孩子们走向失败的可能?

  乌萨斯又是否承受得起再一次失败的可能?

  他是否可以无动于衷地看着这些年轻人坠入崩塌的深渊?

  赫拉格笑了笑,这笑容在暮气沉沉的老将军脸上头一次出现,使他显出难得的生命力,就像是找回了些许年轻时的自己一样:“再远大的理想也要靠实打实的实力做底,孩子,只说空话是不够的,你们要学的还有很多。”

  “我写的那些战争理论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东西了,”他顿了顿,又放低声音说,终于向两位乌萨斯少女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把赫拉格与那段被割舍的过去重新联系起来。同样被联系起来的还有他的未来,他已与乌萨斯斩断所有关系,只想作为源石患者平淡度过的未来。“时代在改变,作战方式与战略思路也在改变。源石技艺的进步给军队作战带来更多可能,这是你们领兵打仗前必要掌握的知识,如果你们不是只想在谈判桌前颠覆乌萨斯的话。”

  “今晚,先好好睡一觉,让酒精从大脑里挥发干净,冷静下来好好想想自己说的话。如果它们的确发自你们真心……就来找我吧。我会像训练军人那样训练你们,直到你们学会什么是真正的战争为止。”

  

  

  把那两个因拉拢到盟友而激动的小熊送回宿舍,赫拉格转头看向阴影角落,像是早就发现那里藏着个人一样。那片阴影发出声熟悉的咳嗽声,博士手上拎着两瓶酒,摇摇晃晃地从角落走出来,含笑说道:“您可以在教官的名单里加上我的,将军,我可不会对她们放任不管。”

  看到赫拉格的眼神停留在酒瓶上,博士将瓶身的标签对着他晃了晃:“马德拉酒。从医务室那两位手上抢出来的,听说她们一闯进医务室,就嗷嗷叫着往门上砸了好几瓶……真理明天看到账单肯定会发飙的。我和华法琳好不容易才把她们俩拖到宿舍这儿,您不知道,华法琳医生居然给她们一人注射了三人份的麻醉剂,她说足够她们睡到明天下午的——啊,您可千万别告诉凯尔希我在偷偷藏酒,作为交换,咱们可以一块去办公室解决掉它们。将军,您的酒量怎么样?”

  赫拉格对着瓶身上他无比熟悉的标签看了几眼,又将目光转向博士,在过道温暖的灯光下,博士的眼睛闪闪发着亮,和罗德岛里所有充满生机与活力的年轻人一样。

  “好,”在他反应过来前,他已笑着应下来,尾音压成一股轻柔的气息,赫拉格从博士手里接过一瓶酒,几乎像是回到了二十年前一样,藏着些小得意地对自己的战友说:“乌萨斯里没有人不会喝酒,博士,我也是名地地道道的乌萨斯人。你最好不要太大意。”

  博士对他挑起一根眉毛,像是对他主动提起乌萨斯感到不可思议一样。赫拉格向来回避提起他的过去,出于对老将军的尊重,博士也从不会在他面前提起这个国家。如果博士没有记错,这或许是赫拉格头一次主动承认自己是“乌萨斯人”,他似乎不再那么刻意地遗忘他的过去。

  心念一转间,博士下定决心,打算再多得寸进尺一些。赫拉格已经抬步往办公室走去,博士连忙跟上,佯装轻描淡写地说:“我们可以一边聊天一边慢慢喝,工作反正做不完,但长夜漫漫。我可以讲讲前些天去龙门的见闻,您也可以跟我聊聊……唔,聊聊您的过去,怎么样?”

  赫拉格完全是笑着瞥了博士一眼。他淡金色的瞳孔里泛着柔和的光,一个眼神就让博士明白他完全洞察了自己的小心思,但赫拉格并未喝止年轻人的小小越界,而是顺着博士的话,轻飘飘地答道:“那不是些有趣的故事。和乌萨斯的历史一样,充满了荒谬与苦难,不适合作为故事被讲出来。但如果你真的想听……”

  “为什么不呢?”博士机灵地答道。

  

  这个夜晚,乌萨斯学生自治团里有两人正沉入深度安眠,而团长与副团长会在宿舍里热切地转着圈,激动到彻夜难眠。古米会被两位姐姐激昂的谈论声吵醒,揉着眼睛听她们讲完今晚发生的事,又翻个身继续去梦里烹饪她的蒜香红肠。赫拉格和博士在办公室啜饮着葡萄酒,年长者远隔十数年,第一次向别人讲述起自己的戎马半生。

  乌萨斯的黎明依旧静悄悄,从乌萨斯人的祖先驾着烈马驰骋于冰天雪地,建立起这个伟大帝国开始,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日月升替都重复着同样的景色,直到今天依旧如此。伴着稀疏的远星,晨起的乌萨斯人们起开他们今天的第一瓶酒,站立于乌卡边境的士兵灌下取暖的威士忌,赶早的猎户打起悠扬的唿哨。他们等待着破晓,等待着新的一天,这同样也是旧的一天,是这个国家毫无改观的千万个寻常一天。

  而远隔千里之外,无人荒漠上,罗德岛已先他们一步迎来了清晨的第一缕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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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觉得写得太烂了不想发,但是今天挣扎了一下……算了发吧

熊熊团还有两个卫星没落地,只好让她们全程打酱油了

全程都是恶政隐,还捏他了好几个毛子梗,但是我还是爱毛子的(。)请不要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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