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烛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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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女博】快乐王子

  ※系列的时间线大概是本篇——just come closer——甜点烘焙——荒唐爱情

  

  

  博士说不清自己怎么会在战场上昏倒的。

  记忆断片那会儿她正在指挥一场漫长的剿灭行动,虽然前一天她还在龙门和魏彦吾谈判到深夜,又在回到罗德岛后强撑着精神做好次日的作战计划,但总得来说,当她带领着干员们站上对抗整合运动的最前沿时,刚刚注射了一支理智合剂的博士自以为自己的精神还不错。她远远站在不会被战场波及的安全地带,通过无线电通讯来布置阵型,调遣干员,而就如过去每次一样,战局在她的指挥下流畅地运转。

  这时候突然有一股遍及全身的剧痛袭击了她。博士第一反应是抬头望天,以为有一架漏网的战斗机对她发起了突袭,但紧接着,她从身边其他干员茫然的神情中发现这种剧痛似乎完全来自于身体内部。深彻骨髓的痒和疼痛直接击倒了她,每个关节都在咯咯作响,她克制不住地痛喘起来,声音透过无线电频道传到尚在战场中的干员们耳中,原本安静的频道几乎瞬间就被干员们的疑问和关心声填满了。

  博士半跪在地上,手指深深陷在地里,竭力抬头注视着战场,打断了她们的询问:“没事,不用担心我,继续作战。赫默医生……不,请继续,现在请释放无人机,以能天使为中心覆盖周边区域,敌方术士接下来会从能天使那条线尝试突袭……能天使,在敌方术士出现后立即进行一轮速射,直到备用弹夹全部打空为止。赫拉格将军,请您……”

  颤抖的声音忽然断了,无线电频道中沉寂一秒,紧接着收入耳麦中的是那些护卫博士的干员们的惊呼,她们好像扑倒了博士身上,慌张地喊着博士的名字,试图把她摇醒。即使身在战场上的干员们也忍不住回头看,有些人正好看到穿着深色防护服的博士猛然栽倒在地,无知无觉得如同正躺在几个月前的切尔诺伯格一样。

  博士对由她引起的混乱一无所知。她好像还清醒着,但又像被抽离出这具躯壳,残存的理智命令她站起来,指挥完这场战斗,全身却像灌了铅一样牢牢砸在地上,被抽去了浑身的骨头,就连再多说一个字的力气也没有了。战场——在半昏迷间她还惦念着正在战斗的干员们,挣扎着不愿沉入完全的黑暗。战斗还没有结束——她想着,竭力挪动自己剧痛的身体,虽然在别人看来她只是艰难地动了动手指。她就这样与自己搏斗着,直到某个饱经沧桑的声音如一把利剑那样插入了她昏昏沉沉的头脑:

  “……我们速战速决。全体听我指挥。”

  就在这句话带着电流声出现在她耳边时,博士紧绷的精神终于松了下来,即使在昏迷边缘,她也瞬间辨别出这道来自于赫拉格的声音,然后,出于就连这时的她也无法理解的原理,这句话立即安抚了仍因焦虑而缀在清醒边缘的理智,她几乎是立刻地、毫无负担地陷入了深度的昏迷中。

  

  半梦半醒间,她像是被什么人从地上抱了起来——这是真实发生的吗?还只是她烧昏头后的幻想?——一些黏稠的液体从抱着她的人身上滴下来,落到她的衣服上。

  “……阿米娅小姐。博士突然昏迷……干员们都没事,我把她们都带回来了……任务已完成,人质救出……”

  抱着她的人模模糊糊地说。她终于从那个怀抱里离开,回到了医疗室熟悉的病床上。紧接着,好些个失真的声音在她耳边嗡嗡作响,她挣扎着想要听清究竟是谁,但高热带走了她的分辨力。

  “……源石液过敏反应,显然是自身免疫出了问题……”

  “过度劳累也会破坏免疫系统,凯尔希医生……我认为最好……”

  “——如果能劝服她不这么全情扑在工作上——”

  经意识扭曲后变得怪异的声音在博士头顶不间断地响起,接着一些针管扎入她体内,冰凉的液体顺着软管注进她的静脉。一块毛巾在她额头轻柔地擦去汗珠。她可能试着睁了睁眼,因为接下来那几道失真的缥缈声音立即问道:“博士,你醒了?感觉好点儿了吗?”

  博士没力气回答。她张了张嘴,感觉整个喉咙都渴得不行,全身的皮肤在极热与极冷之间来回徘徊。她试着震动声带,发出了些自己听不懂,估计其他人也没能听懂的声音,接着又陷入了新一轮的沉睡。

  

  然后她好像又醒了几次,吃了些东西,被灌下一碗接着一碗的药,又被折腾着做了很多检查,最后她终于被准许从医疗部出来,回到自己的房间躺着休息,阿米娅把她搀回来之后替她细心地拉上房间的窗帘,博士就又在暗沉沉的卧室里浑浑噩噩地睡了几轮,直到她重新恢复清醒:她的意思是,虽然浑身骨骼依然在刺痛,好像发着烧,嗓子哑得将近说不出话,但好歹脑子变得清醒了。

  自她从切尔诺伯格的石棺中被唤醒后,博士对清醒头脑的重视几乎变成了种怪异的偏执。

  博士躺在床上,适应着对她来说仍在天旋地转的世界,然后,就像某种难以解释的缘分,她的房门恰在此时被敲响了,还没等她清完嗓子请门外人进来,赫拉格将军就已打开了门锁,拧开门。

  他大概以为博士还在沉睡,脚步无声地推门进屋,把他手上整整一托盘的药片轻巧地放到博士的书桌上,转身打算离开时才发现博士正在床上瞪大眼睛迷惑地望着他。

  “我替凯尔希医生把药拿过来。”赫拉格对博士温和地笑笑,主动解释道。看到博士已经醒了,他找来一个干净杯子,倒了杯温水,连着那堆药一块走到博士床边,小心地扶着博士让她能靠着床背坐好,“既然醒了,就把药吃了吧,吃完再好好休息。”

  博士从他手里接过水杯,看到他伸出的手臂上新出现了一圈绷带,些许血迹正从白色绷带下洇出。

  想要弄明白这伤口是何时添上的并不难,在她昏迷之前,她可以确定赫拉格并没有受过这样的伤,早晨他们从罗德岛离开的时候,也还是完好无损的。愧疚感立即席卷博士的全身,她握着水杯,竭力清了清嗓子,从烧灼般疼痛的声带里挤出几个音节:“……对不起,将军。”

  赫拉格有一瞬间的茫然,然后才顺着博士的目光看到了自己手上的伤。他不以为意地笑笑说:“保护战友是我的义务。”

  博士又张开嘴。她要说的当然不只是这个——在战场上互相阻挡暗枪冷箭是件很正常的事,但问题出在,她不该在战斗中途就退出,放任她的干员们执行任务,又让他们超出计划之外地受伤。罗德岛今天的作战目标并不是成建制的整合运动主力部队,在她的作战计划之中,他们本可以无伤结束战斗的。

  尤其是,她在愧疚之外,更有些懊恼地想到,她尤其不该让赫拉格将军受伤。阿撒兹勒和罗德岛的合作在上个礼拜才刚刚达成,那些新加入的伙伴们尚处在与罗德岛的磨合期,而这个礼拜她就因为一时疏忽让他们的领导人受了不必要的伤。

  这太糟糕了,博士深感自己的失职。她知道在与阿撒兹勒的合作中罗德岛这边最大的筹码是提供给他们的安全保障,然而她却……

  赫拉格低下头深深看了她一眼。他似乎读懂了博士在想什么,这并不稀奇,他毕竟比她多了很多年的人生经验,而博士对他又并未设防:“就我个人而言,保护战友是我走上战场的目的,受伤只是必须付出的代价,这不值一提。至于阿撒兹勒和罗德岛的合作,更不会因为你身体不适就宣告破裂,你不必为此愧疚。”

  握着水杯的博士愣愣地抬头看他,脸色潮红,眼神涣散,持续不断的高热使她向来敏锐的大脑有些不好用,似乎需要反复思考才能勉强听懂赫拉格刚刚的话。赫拉格稍稍俯身,用手背试了试她的额温,叹了口气,放柔了声音,像在哄不听话的孩子那样用气声说:“好了,不说了,我们先吃药好不好?”

  在阿撒兹勒的经历使赫拉格对付这样的病号很有一手,在他的诱哄下,博士终于拿起了两篇白色药片,和着水艰难地咽下去。他把药片和药丸按次序地递给博士,期间又起身帮她倒了次水,直到确定她把所有的药都吃掉后,才拿走博士的杯子,往她手心塞了颗包裹着花花绿绿玻璃糖纸的水果硬糖。“一颗糖不影响你的恢复。”赫拉格向她挤挤眼,伸出食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像在合谋做什么坏事一样。

  博士低下头对着掌心的小糖果发了会儿呆,接着剥开糖纸,把小小一颗透明的圆形糖果放到嘴里,脸上逐渐浮现出一点愉悦的表情。

  看到她这幅样子,赫拉格放心地把杯子洗净放回原位,正准备把她扶着重新躺回被窝,然后就可以离开房间给博士留一个安静的休息环境,一回头却看到她攥着那张糖纸颤颤巍巍地从床上站了起来,身体摇晃,最后不得不撑住墙壁来维持平衡。

  “怎么了?”赫拉格上前扶住她,以为她有什么生理需求,“我去喊阿米娅小姐……”

  “不用。请把我扶到书桌前……谢谢。”博士声音嘶哑地说,脸颊和耳朵因高热而泛出病态的嫣红,眼睛却闪亮得不正常,她用一种病人才会有的高亢情绪说道:“今天的工作任务还没完成,我需要……”

  “你需要休息,博士。”赫拉格叹息着打断她。他看出来博士有些烧糊涂了,以至于在生病的时候也不想着养病而是心系工作。他没有听从博士的要求把她扶到书桌前,而是半强制地让她躺回床上,帮她掖好被子。

  博士没有明面上反抗他,但也毫无打算休息的迹象,双手抓住被角,眼睛闪闪亮地盯着赫拉格,像是打定主意等他一走就再次起床似的。赫拉格与她对峙了几秒,看出了她扑到工作上的决心,于是无奈地揉了揉额角,拉过扶手椅坐到她床边。

  “等你睡着了我再走。”赫拉格说,同样显示出了他对病人的决心。他甚至有一秒钟的恍惚,以为自己还身处切尔诺伯格的阿撒兹勒诊所,正头疼地看管着那几个过分调皮的孩子,那些孩子总试图在他看不见的时候把浓稠的药剂倒到窗口的花盆中,到最后,他已经学会了坐在他们床边盯着他们一口口把药喝下去。

  博士明晃晃地皱起眉。被迫与工作分离使她忍不住产生出极大的焦虑,事实上,从切尔诺伯格醒来后,她就没有一刻放下过手中的工作。凯尔希说这在她这种失去记忆的人群中很常见:失去了所有过去,她必须靠不间断的工作才能勉强维系起与世界的联系,让她重新掌握活着的实感。“时间会解决一切的,你最终会重新找到活着的意义,博士。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说完这句话后凯尔希低下头,在赫默医生为她使用精神镇静药物的申请上写下否定意见,并签上自己的名字,“你不需要这些药品就能活得很好。”

  她一直以为自己做得不错,即使最开始还会在铺天盖地的陌生感中压抑得睡不着觉,但是当她多安排了三个小时的工作计划,把睡眠时间压缩得更短之后,她就不再有机会遇到那些噩梦了。继续这样下去,或许就能撑到凯尔希所说的那天,这对她来说轻而易举——博士这样认为着,直到今天在战场上昏迷过去。

  一只温暖的手落到她的头顶。赫拉格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声音温柔地哄:“乖。闭上眼好好睡一觉。”

  这感觉十分古怪,自从来到罗德岛后,博士一向被当做指路明灯,被当做靠山,被当做罗德岛不可或缺的基石,她是罗德岛最好的战术指挥家,所有人都在依靠她,她必须要成为所有干员的家长。但现在她却被另一个人当成了不懂事的孩子,一个不属于罗德岛的人,来自于她的盟友,另一方势力的领袖。上个礼拜他们还在签订契约的会场交握双手,嘴上假惺惺地说着期待这次合作,现在她却被他柔声哄着,好像她也是阿撒兹勒的一员,而他是她无条件的守护者。

  “……不要。”博士摇头摆脱了赫拉格的手掌,就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口气像极了撒娇的小女孩,“我可以不去桌子上……但您可以帮我把桌上那份论文拿过来吗?我可以坐在床上看。”

  赫拉格看着简直像在说胡话的博士,颇感头疼,尾巴在他身后烦躁地扫了一圈。他站起身走到博士的书架前,在博士殷切的眼神中仔细找了一遍书架,最后从最上层抽出一本装饰风格优美的硬壳书,盯着她大惑不解的目光走回扶手椅。

  “这是童话书,不是论文,将军。我要看的是那份探究源石病扩散速率与大陆磁场之间关系的论文,周五我还要在医疗部的会议上发言……”

  “我想凯尔希医生并不介意为你推迟会议的举办时间。而且,我并不打算让你阅读,这对你来说太累了。”赫拉格温和地答道。他打开那本几乎崭新的童话集,翻到夹着书签的那页。

  “可……”博士仍想垂死挣扎,“这是我用来哄蛇屠箱睡觉的书,将军,这是写给孩子的,它真的不适合我。您能不能考虑换一本分析泰拉大陆水文的书,我记得就放在这本的边上……?”

  “原谅我作为一个长者的倚老卖老,”赫拉格忍笑道,他打开博士的床头灯,昏黄的灯光笼罩在他身上,满满的笑意爬到了他眼角的细纹上。“但在我眼中,你们都像是孩子。好了,博士,闭上眼睛,很快就能睡着了。”

  他把目光转回书页上,声音沙沙地低声念起来。

  “城中屹立着一根圆形高柱,快乐王子的雕像立在上面。他全身贴满金叶,宝玉镶成的眼睛纯洁晶莹,腰刀悬挂在身上,刀柄镶着一粒闪闪发亮的大红玉。如此姿态让所有人都倾慕。”

  博士的房间从始至终就没被动过,这是在她失忆前就摆在书架上的收藏。也许,过去的博士会在一天工作结束后饶有童心地阅读一篇这样的故事,可现在她压根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这童话对她而言陌生至极。她听话地闭上眼睛,听着赫拉格娓娓讲述快乐王子与燕子的相遇,心思却已顺着故事的丝线飞到十万里之外。

  起先,她试图用这样的姿势继续思考那些未完成的工作任务,但赫拉格的声音总会适时打断她的思考。“针对哥伦比亚边境的清缴行动十分成功,五号的行动应该是最后一次扫尾了。在哥伦比亚当局注意到之前……”她思考着,然后听到赫拉格声音平缓地读道:

  “快乐王子用音乐般委婉的声音说:‘很远很远的那条小街上,有一户穷人,他们家的窗子被冷风吹开了,我看到一位沧桑的妇人,她的小孩生病了,睡在屋角的那张小床上。……燕子,燕子,小燕子!我的脚钉死在这圆柱之上,一步也不能挪动,你可以把我刀柄上的那颗红玉拿去给她吗?’”

  哥伦比亚、战局、排兵布阵被一只小燕子冲得七零八落。博士又耐着性子听了几段,忍不住说道:“……直接的馈赠并不是个好办法。金银财宝总有一天会消耗殆尽,但困苦却永远都不会消失,到了那时候又该怎么去救这些穷苦人呢?”

  赫拉格的声音断了,他抬起眼无奈看向她。博士又一次睁开了眼,双目灼灼地盯着赫拉格,像是突然对童话里的矛盾产生了兴趣一样:“就像源石病患者一样。救一个,救两个,并不能最终改变他们的命运。这片大地上遍布需要救助的对象,仅凭一点救济,又能拯救多少人,又能保护他们多久呢?”

  她激情洋溢地说,并不像在对赫拉格提问,而是在倾吐自己数月以来的思考。身处在普通人与感染者交界的罗德岛,博士显然没有停止过对罗德岛出路的探索,她主动扛起了这份强加于她身上的责任,并希望尽自己的努力为罗德岛找到一条足够合适的道路。平时,她把这些想法深深藏在防护服之后,但生病熔断了她自我克制的准绳。

  她继续滔滔不绝地说:“短视绝不可取,这样的保护方式最终只会伤及自身,而对改变现实毫无裨益。当快乐王子的所有宝物都消耗殆尽后,他又该怎么去保护其他人呢?他将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博士满眼期待地看向赫拉格,脸色通红,等待着来自于他的肯定。赫拉格没有第一时间表态,而是伸手拨开汗透黏在博士额角的刘海,把她因为过于兴奋而伸出被子外的肩膀重新盖回被子底下,最后才轻轻叹口气:“……你是对的。”

  这番话像是勾起了赫拉格的回忆,他成为源石病患者的时间已经超过了绝大部分罗德岛的干员,无论作为待拯救者还是拯救者,他都拥有着充足的经验。赫拉格的眼神在半空中飘荡了会,耳羽轻颤,像在自我开解,叹息似地说:“……但这就是他仅有的财富了,他给不了别人更多。”

  赫拉格摸了摸博士的头发,接着被打断的地方继续往下读。

  博士没再打断他,她忍住了继续喋喋不休的欲望,安静地看着赫拉格读书的样子。她从刚刚那句话中读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她作为读者,以超越故事本身的视角去思考,这是再正常不过的行为,反而是赫拉格将自己带入快乐王子的行为,使她觉得……

  那张不久前刚递到她面前的干员资料又被博士从记忆角落里翻了出来。她阅读过罗德岛的情报人员整理出的那份有关赫拉格最详实的资料,从他的青年军官时期开始,赫拉格一直在失去他原本拥有的事物,直到沦为连尊严也不剩的感染者,带着一群流离失所的年轻人狼狈逃出切尔诺伯格。对于一个能力卓越的将军来说,赫拉格所失去的实在是太多了。

  赫拉格仍在柔缓地读着故事,多年行伍生涯使他始终保持着挺拔的身姿,但,不知道是不是博士烧昏了头的错觉,她总能从沐浴在灯光下的赫拉格脸上读出一丝疲惫。这疲惫她再熟悉不过,当她竭尽全力也没法找回过去的学识,当她顶着艾雅法拉期盼的目光说出“抱歉,我完全不记得有关源石的研究了”时,当她辗转于一场又一场永无止境的战斗中时,她也会从镜子中的自己脸上看到同样的疲惫。

  那是想要放弃,又无法放弃、想要停步,又被现实推着向前时的力不从心。

  “这就是我仅有的一切了,我不能再给你更多。”她也想这样说,但事实上却总会逼出自己更大的潜力,从骨子里榨出最后一滴髓液,再勉强自己多给予他人哪怕只有一点。而她知道是同样的心情使赫拉格坐到了她的面前。

  瞬息而至地,莫名的冲动忽然主宰了她的大脑,她伸手用力握住了赫拉格正托着书脊的左手,冰凉的手指扣住他的掌心,想要向他传递某种力量,与他共同分享勇气一样地牢牢握紧他。

  就连她自己也说不上这个动作的缘由。究竟是为了告诉赫拉格他并非一无所有,还是想让他拥有继续面对现实的力量,又或是什么都不为,只是突然想要攥紧他,博士烧成一团糊的大脑没法给自己回答。

  赫拉格从书页中拔出目光,轻轻地、惊异地望了她一眼,但并未收回手,他任由她握着,甚至为了不让她伸在半空中的手臂着凉,特意往她那儿靠了靠,好让她的小臂能重新回到棉被下,继续平缓地把故事读完:

  “小燕子吻了快乐王子的嘴唇,随即倒在他的脚下停止了呼吸。雕像里发出怪怪的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碎裂似的,原来是快乐王子那颗铅做的心碎裂成了两半。议员们把雕像融进炉里,那颗铅心被丢在不远的垃圾堆里,正好死去的小燕子也躺在那儿。”

  “天使把铅心和死去的小燕子送到上帝面前。上帝对天使说:‘从此以后这只小燕子可以永远在我的乐园里唱歌,快乐王子可以永远在我的黄金城里赞美我。’”

  故事结束了。赫拉格重新把视线投回精神奕奕的博士身上,深深叹了口气。而博士却仍旧神采飞扬,她牢牢握着赫拉格的手不放,昂扬地说:“我喜欢这个结局。”

  赫拉格无奈地点点头,他显然觉得沉溺于童话中的博士正在说着十分孩子气的话,但还是顺着她往下说:“是个美满的结局。”

  “不,将军,我只是很喜欢‘上帝’这个角色。”博士热切地说,用力拉住赫拉格,想要提醒他一样,颠三倒四地说:“快乐王子拯救世人,而上帝也可以拯救快乐王子。所有人都可以被拯救,只要有一个足够强大的‘上帝’。我愿意成为这个‘上帝’。没有什么悲剧是生来就注定的,也没有什么悲剧是不可被改变的,将军。我们可以创造那个世界——快乐王子可以永远歌颂美好的世界。”

  赫拉格陷入了一段沉默。他静静地看了博士一会,直到她犹犹豫豫着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才合上那本童话书,说道:“我错了。……看来即使是童话故事也不能让你好好休息,我的‘上帝’。改变世界需要拥有一副强健的体魄,现在,上帝也应该睡觉了。”

  他起身关上床头灯。博士没松手,他就不主动离开她冰冷的手心,赫拉格低下头在博士的发顶印下一吻,声音前所未有地柔软地说:“晚安,孩子,你会有个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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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体部分是快乐王子原文,有删改

时间线的设计是他们还互相不太熟悉(可能博士对赫拉格熟悉一点,看过他的资料)的状态,赫拉格还是本能地把年轻人当成自己孩子的状态,对博士的话也更近似于哄她开心所以装作信了这种,到荒唐爱情那篇的时候他就已经完全认可博士了(。)至于博士,毕竟你不能要求一个没有记忆的人能产生多成熟的理想对吧(。)至少激情和天真是每个革命者最初都具有的特质……

这篇里的博士对赫拉格其实有一点点雏鸟情结了,毕竟罗德岛其他人把她当靠山只有赫拉格把她当孩子……

国庆快乐!继续大力求评论!有评论=有摸鱼谢谢各位同好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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